国旗下讲话——人文学科的现实价值

国旗下讲话——人文学科的现实价值　　上个世纪末，我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大家就一直在讲人文学科有危机，在讲“文科无用论”。直到现在，如果你在高中文理分科时选择了文科，或者你在大学、研究生阶段选择了文史哲的方向，大概率会收到很多劝告，会被告知文科如何前途黯淡，如何就业艰难。很多人都说人文学科没有用，特别是历史学没有用，这些人说错了吗，其实也没有说错，“实用理性”是中国人特有的思维方式，当一个学科或者技能不能立竿见影地创造出“实用”的价值，自然是“无用”之学了。那么人文学科究竟对一个人的成长起到什么作用?这其实就是我今天想说的一个问题。　　对于人文学科的“有用性”，中山大学党委书记、历史人类学家陈春声教授打了一个绝妙的比方，他说一个家里最有用的地方是厕所，其次是厨房。家里最没用的东西，数来数去可以说是墙上挂着的那幅齐白石画的虾。但是家里有客人来了，你会带他去参观厨房和厕所吗?我想，大家坐在客厅评头论足讨论得最起劲的，恐怕还是齐白石画的虾。这就是人文学科。—4—,　　我们经常听到说，未来属于生物科学、属于人工智能、属于材料学……唯独没有人说未来属于人文科学。随着近代科技革命的出现，人类的科学体系中逐渐产生了我们熟知的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等自然科学，它们都能带来一些实际的、非常具体的好处，而且随着科技的发展不断推陈出新。比如，物理学可以给我们带来各种新的动力来源，经济学可以告诉我们怎么用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多的回报等等。在我们民族复兴的伟大进程中，急需大量自然学科的人才，既是学生实现个人价值的现实所需，更是国家战略所需。　　从这个意义上讲，人文学科包括历史学的思维方式，以及人才培养的方式，与有着很强理性目的的自然科学是截然不同的。人文学科的存在是因为人性的需求。如陈春声教授所言，人类还没有进入文明时期的时候，文、史、哲这些学科的萌芽就差不多存在了。我们的祖先在没有文字的时候，已经开始懂得跟女孩子说一些逻辑不连贯但是真情实感的话，这样的表达形式后来被称为“诗歌”，那就是文学的起点;一个亲密的人去世了，大家觉得很舍不得，一定会举行适当的仪式，这就是在考虑灵魂的问题，考虑人类从哪里来、死后又去哪里，这是哲学的起点;又比如，人们记性有限，时常忘记，所以，我们的祖先会“刻木记事”和“结绳记事”，这是史学的起点。这些表明，人文学科是与人的本能联系是在一起的。这些学科的存在不是源于社会进步、经济扩展、政治争斗等功利性的需要，不是因为这些现实生活中赤裸裸的理由。它存在的理由恰恰是因为它没有任何必须存在的理性道理，只是因为人类发自本性需要它，这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每一代人都会有人自然而然地从事人文研究，也自然会有一部分很好的学生跟着做下来。这是人文学科得以存在的缘由，也是我们保持学科自信的基本理由。—4—,　　具体来说，学习历史，首要的作用是对于价值判断的影响。孔子提过作《春秋》的目的，是要“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因为孔子生活在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诸侯和卿大夫都在称王称霸，破坏礼制，即使是天子也忘记了上承天命。孔子就是要建立一套更高的原则，而把发生的史事记录下来，才能“善善恶恶(shànshànwùè)，贤贤贱不肖”，这也是为什么“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但是，价值观念如果只是依靠劝诫和灌输，是流于表面的，几千年来，它们依靠人事作为载体，篆刻在我们的民族记忆中。学习历史，我们会知道善是什么，恶是什么，尺度是什么，代价是什么，边界在哪里，如何处世、又该如何守心。—4—,　　认识过去才能看到未来，这话都已经说烂了，但并不妨碍它的正确性。对于任何事物、现象、人、事件、如果不认识它的过去，你如何理解它的现在到底代表什么意义?不理解它的现在，又何从判断它的未来?举例来说，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的俄乌战争、巴以冲突、缅甸内战，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几件看似孤立的事情之间，有没有什么微妙的联系?我们国家如何应对这些变化?思考这类问题，确实不能直接增加你腰包里的收入，但是思考这类问题，可以让我们知道，这些现象都有它特定的起点，这些现象都有它背后的本质。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是中华民族5000多年文明史的一个优良传统。毛泽东同志指出：“马克思主义者是善于学习历史的”“读史，是智慧的事。“看历史，就会看到前途”。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历史研究是一切社会科学的基础”“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要教育引导全党胸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树立大历史观，从历史长河、时代大潮、全球风云中分析演变机理、探究历史规律，提出因应的战略策略，增强工作的系统性、预见性、创造性。”这就是学习历史的第二个用处，鉴往知来。　　史学就是这样一门学术，人类生活中有它的一席之地，会有一些人投身其中而以之为事业，也会有人关注他们的思考和探索。史学不比其他的学科更高明，但也并不会更低微。当然，学历史多少需要一点儿“傻气”，因为得付出“机会成本”、牺牲另一些诱惑，所以优秀的历史学者，较多出自淡泊执着的人。　　最后我建议，别把历史学习看成就业求职的培训，即便是将来选择大学的历史系学习也不该如此。史学提供一种特有的训练，我们从一些看似枯燥艰涩的东西开始，逐渐去领会一种学术的境界，去掌握一种求真的技能，去积累一种贯通今古的智慧、去培养一种对人类命运的关怀。那些理性和良知的训练，才是使人终身受益的东西，这也是我们的校园为什么会成为“精神家园”的原因。　　2023年12月16日—4—